第(3/3)页 张夙生惯会拿捏人心,他徐徐道,“倒是贵妃娘娘,近日养得粉脸红唇,容光焕发,想必身器已然大好。” 万岁又喜笑颜开,“好好好,就那个骚浪蹄子,咳,朕是说,今晚就宣贵妃好了。” 因掌印一句话,昭华宫又恢复了往日的荣宠,连带着般弱的待遇都豪华了起来。 很快就到了七月,万岁的生辰,也是万岁的及冠之年。 由于张夙生气势正烈,二十四衙门抢了礼部的活儿,半年前就为这场及冠宴筹备起来,办得空前华奢,前所未有。 白昼里,宣了大赦天下的诏令,天子一身华服,淹没在万岁万万岁的狂热欢呼中,仿佛神祇一般伟岸。而到了夜晚,京城更是繁华,车如流水,马似游龙,人们沉浸在盛会里,由衷希望及冠天子成长起来,压倒宦官的气焰,还天下一个海清河晏万世升平。 甚至有人偷偷写了诅咒纸条,烧在夜灯里,希望那个姓张的权阉早日坐船淹死、出门摔死。 平日规谨的禁庭里,难得放肆一回,摆了两千桌的宴席,从主殿一直延到承安门,宫灯亦燃了两万盏,赴宴的官员都被二十四衙门这一手震得回不过神,他们愈发笃定,这群太监肯定中饱私囊了不少! 鄙夷归鄙夷,真正到了内相面前,他们也得拱手呵腰,恭顺无比。 这便是权,这便是势。 张夙生冷眼看着,起了一丝乏味。 重头戏在后半夜。 二十四衙门准备了别开生面的架子烟花,在云梯上建筑起了亭台楼阁,当火线点燃,声如雷鸣,天花般争先恐后地绽开,文雅的,要论仙人捧月、玉兔捣药、佳人采莲,活泼的,也有大梨花、竹节青,白牡丹、紫葡萄,群臣们跟宫妃们都看得目不转睛。 待烟花完了,众人兴致还很高,纷纷夸赞二十四衙门,当然功臣首推司礼监。 张夙生只是笑笑,“都是圣人的新奇主意,咱家只是个跑腿的。” 天子被奉承得红光满面,又赐了张夙生一件飞鱼服,这次是蟒身鱼尾的,真正的飞鱼,而非不伦不类的蛇尾。 预示着他真正走进了天子的心里,成为他最信赖的伴。 张夙生俯首跪地接过,暗处里,那唇角讽刺弯起。 深夜,他返回内府,忽然眼前炸开一团亮光,那竟然一只只活跃的地老鼠,绕着地面不断乱窜。 “六哥,生辰欢喜!” 他的小宫妃披着玄狐斗篷,笑嘻嘻朝他跑过来,往他冰冷的手心硬是塞了一只地老鼠。 那么廉价,又那么光亮。 他跟天子同岁,甚至还是同一日生辰,但在待遇方面却是不同的,人们都有意忘记他。 也是,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天子给予的,人们都在想,张夙生,一只摇尾乞怜的狗罢了,脑子聪明又怎样,骨头再硬又怎样,反正它随时都会被主人舍弃。 但他们都不知道,他真正的主人是谁。 或者说,他从前没有主人,现在有了,在他二十岁的第一日。 六哥嘴角噙笑,抽了小老鼠,故意扔到般弱的脚底。 啊,臭太监,不讲武德! 她吓得一跳,气愤踹他一脚,竟被他捉住脚踝,圈到怀里,胸膛也被她的脸颊,一点点煨烫。 “主人,今晚别回去了,好吗?” 他舔着她的手指,眼尾妖异发红,似笑,似哭,更有深重的渴求。 “您的狗,想被您玩弄,手也好,脚也好。” 他已经四年,都不知道生辰的滋味了。 权势滔天的六哥罕见流露出一丝脆弱情态,问得又轻又卑微。 “今晚陪我,好吗?” 在他无法回头的二十岁,想要一份世上最好的生辰礼物。 /53/53094/26217108.html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