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仁心无畏堪所求-《且试天下(完美典藏版)》


    第(3/3)页

    风云骑王帐中,风云骑诸将兴奋地冲进来,就连伤势未愈的修久容也来了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相较于众人的兴奋热切,风惜云却显得太过平静。

    “久容,你的伤势如何?”眼眸扫过修久容的面容,那脸上的伤口因伤处特殊,不好包扎,所以只用伤药厚厚地敷在了伤口处,凝结着血,粗粗黑黑的一道,衬得那张脸十分的恐怖,风惜云的心不自觉地一抖,眸光微痛。

    “谢主上关心,久容很好。”修久容道谢,脸上是一片坦然,未有痛,未有恨,未有怨,未有悔。

    “伤势未愈,不可出营,不可吹风,不可碰水,这是我的命令!”风惜云的声音冷静自持,但语气轻柔。

    修久容闻言刹那,眼眸一片灿亮,抬首看一眼风惜云,垂首道:“谢主上!久容知道!”

    风惜云微微颔首,转头看向齐恕,“齐恕,我不在时,谷中一切如何?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”齐恕闻言不由看向其他三人,其他三人也同样看着他,“嗯,自王走后……嗯……”

    这要如何说呢?齐恕看看坐在椅上、等着他报告一切的主上,想着到底该如何道述。

    事实上,自风惜云离谷后,这谷中……嗯,风云骑基本上没有做什么事,至少没有与金衣骑交过一次锋,可是你要说没做事,他们倒又做了一点点事,只是不大好拿出来讲罢了。

    五月二十五日,他们前往丰兰息的帐中听候安排,只得到一个命令:在巳正之前要找到一百三十六块高五尺以上、重百斤以上的大石头。然后丰公子便潇洒地挥挥手,示意他们退下,而他自己——据说——闭目养神半日,未出营帐。

    因主上吩咐过,不在期间须一切听从兰息公子的命令。所以他们虽一肚子疑问,但却依然领人去找石头,发动五千将士,总算赶在巳正前将一百三十六块符合他要求的大石采回。

    当日酉时,丰大公子终于跨出营帐,指挥着一干士兵们将大石块全搬至两军相隔的空地上,然后挥退那些士兵,就见他一人在那观摩了半晌,再然后就见他袖起……石落……袖起……石落……丰公子他只是轻松地挥挥衣袖,那一百三十六块上百斤重的大石便全都听话地落在各自的点位上。

    待弄完了一切,丰公子拍拍手,然后丢下一句:所有风云骑将士,皆不得靠近此石阵三丈以内!

    他们跟随风惜云久矣,自问也熟知奇门阵法,但对于他摆下的那个石阵,却无法看出是何阵,只是稍得靠近,身体便不由自主地生出战栗之感,仿佛前方有着什么可怖的妖魔一般,令他们本能地生出畏惧之感。

    五月二十六日,金衣骑中的一名将军领兵一千前来探阵,当他们禀告于丰兰息时,丰大公子正在帐中画画,画的是一幅墨兰图,闻得他们的禀告,头都没抬,手更没停,只是淡淡丢下一句:随他们去吧。

    而结果……那一次,是他们第一次见识到这个与主上齐名的兰息公子的厉害与可怕之处,也打破了他们心中那个看起来温和无害的公子形象。

    一千金衣骑入阵,却无一人生还!阵外的他们清清楚楚地看到……看到那一千金衣骑全部如被妖魔附体般完全丧失理智,自相残杀!他们并未出战,只是看着,但比起亲自上阵杀人,这……更让他们胆寒!

    曾经以为血凤阵已是世上最厉害的阵法,但眼前……这才是世上最凶残、最血腥的阵法!血凤阵至少是他们亲自参与了厮杀,还有他们自己挥洒的热血!可眼前,未动一兵一卒,那些金衣骑的刀剑竟毫不犹豫地砍向自己的同伴,砍得毫不留情,砍得凶残入骨……原来站在阵外看着敌人们自相残杀,竟是这样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!

    那一刻,他们对于这个总是笑得一脸雍适的兰息公子生出一种畏惧,表面上那么温和可亲的人,出手之时却是那般的残冷!而对于主上,他们从来只有敬服,那种从心底生出的、唯愿誓死追随的敬服!

    五月二十七日,金衣骑的驸马皇朝亲自出战。

    他们即往丰兰息帐中禀告,想这声名不在他之下的冀州世子都亲自出战了,他应该紧张了一点吧。谁知……当他们进帐时,丰大公子正在为一名侍女画肖像,旁边还亲密地围着——不,是侍候在他身旁的另三名侍女,虽然太过靠近了一点点。闻得他们的禀告,丰公子总算抬头看了他们一眼,微微顿笔,然后淡淡一笑道:知道了。说完他又继续作画,他们走出帐外时还能听到他的笑语:荼诘,笑容稍微收一点,这样才是端庄的淑女。

    而阵前的冀州世子也并未攻过来,只是在阵前凝神看了许久,然后鸣金收兵了。

    而那一日,听说公子一共作画二十二幅。

    五月二十八日,金衣骑未再派兵出战,但来了一个白衣如雪的年轻公子,随随意意地走来,仿佛是漫步闲庭,到了石阵前也只是静静地站着,却让他们一下子觉得那些大石头忽都添了几分仙气,仿佛是仙人点过的顽石,自有了几分灵气。而白衣公子那样的仙姿天容与这个血腥可怖的石阵实在格格不入,那样的人似乎应该出现在高山秀水之上才是。

    他们例行禀报于丰兰息,本以为只来了这么一个敌人,丰公子大概连头都懒得点了,谁知正在弹琴的丰大公子却停了手,回头盯着他问道:你是说玉无缘来了?说完也不待他回答即起身走出营帐。

    两军之前,一黑一白两位公子隔着石阵而立,一个高贵雍雅,一个飘逸如仙,一个面带微笑,一个神情淡然,彼此皆不发一语,默默相对,气氛看似平静,却让他们所有人皆不敢近前一步,隔着数丈距离远远观望着,天地间忽变得十分的安静,似乎仅有风吹拂着那黑裳白衣发出的轻微声响。

    后来,那两人——他们只看到白衣与黑衣在石阵中飞掠,仿佛飞仙互逐,都是十分轻松悠闲、足不沾地地在阵中穿越,却又快速异常,往往白衣的明明在左边,可眨眼间他忽又出现在右边,黑衣的明明是背身而立,可刹那间他忽又变为正面对你……时而飞临石上,时而隐身于阵,那些石头有时会飞起,有时会半空粉碎,有时还会自动移动……可那些都不是他们所关注的,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着那两个人,而那两人自始至终都面不改色,神态间十分的从容淡然,他们似乎并不是在决战,他们……他们只是在下一盘棋而已!

    再后来,那两人又各自从阵中走出,仿佛这期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般的轻松,只是各自回营。

    听说,那一夜,公子在营中打坐调息整夜。

    五月二十九日,无事。

    曾问兰息公子,以无回谷双方的兵力而论,风云骑远胜于金衣骑,为何不进攻,一举将金衣骑歼灭?

    他的回答却是,你们主上只托我守好无回谷,并没要我歼灭金衣骑。

    五月二十九日申时末,主上归来。

    “齐恕。”

    清亮的声音再次响起,齐恕不由惊醒,抬首看去,风惜云正静看着他,等候他的回答。

    “嗯,主上,营中一切安好。”齐恕觉得只有这么一个答案。

    “哦。”风惜云并没再追问,淡淡地点了点头,目光移过,帐外丰兰息正从容走来,手中轻摇着一柄折扇,扇面上一幅墨兰图。

    “主上,冀州争天骑已至无回谷,我们……”程知却有些心急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风惜云摆摆手,看向丰兰息,起身离座,“这几日实在有劳公子了,惜云在此谢过。”

    “我并无功劳,青王无需言谢。”丰兰息微微一笑。

    “主上,您如何回得这般快?冀州争天骑出现在此……难道您路上未曾遇到他们?”齐恕问出疑问。

    “鹿门谷内我袭歼五万争天骑。”

    众将闻言,皆不由目光闪亮地看向他们的主上,脸上一片敬仰,而丰兰息的目光却落在风惜云的眼眸上,那双眼眸如覆薄冰,冰下无丝毫喜悦之情!

    风惜云眸光微垂,看一眼自己的双手,然后负手身后,“攻破晏城的是五万争天骑,射杀包承的是秋九霜,但是五万之后还有五万,晏城攻破之后,他们兵分两路,秋九霜必是领兵绕过青州与幽州交界的蒙山而来。皇朝这一招实出我意料之外!”

    “主上,现在他们兵力大增,而我们损伤不少,是否要传令谢将军增派禁卫军?”齐恕请示道。

    风惜云不答,目光落在丰兰息身上,然后淡淡一笑,道:“无回谷此次这么热闹,当今天下四大名骑已集其三,岂能少了雍州的墨羽骑,你说是吗,兰息公子?”

    丰兰息看着风惜云,见她一脸平静,一双眼睛又亮又深,如冰般亮,如渊般深,无法从中窥出一丝一毫的心绪。

    “青王若需墨羽骑效力,兰息岂有二话。”终于,丰兰息答道。

    “主上,这……”诸将闻言不由一惊,皆有劝阻之意。

    风惜云却一摆手制止他们,优雅地坐回椅上,眸光从容扫视部将,“你们可能还不知道,无回谷战后,我们青州将与雍州缔结盟约。”

    诸将闻言,不由面面相觑。

    “各位可有异议?”风惜云声音清冷。

    “臣等遵从主上之命!”诸将齐齐躬身。

    “兰息公子,想必你已早有准备了,墨羽骑应该随时可抵无回谷吧?”风惜云眸光再转向丰兰息,轻飘而幽冷。

    丰兰息闻言静静地看着风惜云,目光紧紧盯着她的眼睛,这样冷静的目光,这样冷漠得不带一丝情感的目光,他从未在她眼中看到过。

    “兰息说过,墨羽骑随时愿为青王效力。”良久之后,帐中才响起了丰兰息优雅的声音,那声音凝成一线,不起一丝波澜。

    “那么……”风惜云的目光望向诸将,“齐恕,以星火令传我命令,命良城守将打开城门,让墨羽骑通行!”

    “是!”

    风惜云再吩咐,“你们先下去吧,明日辰时,所有将领王帐集合!”

    “是!”hf();


    第(3/3)页